2012年7月4日 星期三

【摘要】Siam Mapped and Mapping in Cambodia: Boundaries, Sovereignty, and Indigenous Conceptions



作者玉照……



【文章書目】
Fox, Jefferson (2002) “Siam Mapped and Mapping in Cambodia: Boundaries, Sovereignty, and Indigenous Conceptions of Space.” Society and Natural Resources, 15: 64-78.

【主要論點/摘要】
這篇文章的基調是處理兩個個案:19世紀英國人在暹羅(Siam)引入地圖繪製的概念與20世紀NGO在柬埔寨引入的社區地圖概念,藉由比較這兩個在時間上差距達150年的個案,作者發現兩個案有很多類似之處,他認為這並非巧合,而是在原住民社會引入西方繪圖的結果(p. 67)
本文透過比較兩個案例──19世紀英國人將現代地圖引介到泰國與20世紀柬埔寨的土地利用習慣地圖繪製──指出以下論點:(1) 在兩個案中,原住民的空間概念皆被以下需求所取代:「需要有一個可以被政治權力指認的位置」。(2) 因此作者強調地圖繪製不只是停留在描繪邊界而已,更重要的是地圖繪製需要帶著對於以下項目指認的結論:bundle of overlapping, hierarchical rights that define property[1](3) 過往都認為,在平衡社區參與與地圖繪製精準度的這個議題上,「誰繪製地圖」是地圖權力中的關鍵,然而本篇作者強調「誰控制地圖」其實更為根本(Abstract)

【對話傳統】
  支持/正面評價社區地圖(部落地圖)繪製的傳統認為這些地圖能夠擴大民眾參與、將隱微未顯(或飽受官方忽略/歧視)的地方知識呈現出來等等。
  批評/反省社區地圖繪製(2000年前後):毫無批判、無警覺的使用社區地圖。Ex. Mohamed and Ventura(2000):這些繪圖活動沒有評估這些繪圖技術(ex. GIS)對於社會的影響。作者將這派結論成五點:
1. 地圖的僵固性與空間的流動性不符:地圖固定空間的性質會摧毀在地資源權力(resource tenure)的開放性與動態性;同時摧毀原住民的空間感。
2.衝突加重:由於以上的理由,繪製地圖反而會加重衝突。
3. 「協助/執行者的角色」:Community based mapping多半透過政府單位、NGO、在地社群……來進行,這些組織的角色為何?他們有可能只是「技術提供者」嘛?或者會有意無意的將自己的興趣、議程帶入地方?
4. 忽略地圖的近用權和資訊權。

【論證方式】
〔材料〕
ü   引用史學家Thongchao Winichakul的研究,指出英國在19世紀向暹羅政府要求畫設地理邊界時,暹羅政府認為:根本沒有固定的邊界(no boundaries could ever be established…),邊界的劃定是必須跟邊界的住民協調的。Winishakul指出:對暹羅政府而言,邊界不是單一的、也不是exclusive,同時,邊界劃定必須要協商反應了:主權是階層性的(sovereignty of hierarchical layer)(p. 67)
ü   同樣引用Winichakul的研究指出暹羅與法國(殖民越南)在爭奪邊界時已經了解地圖的妙用,這場鬥爭的輸家的是邊界的部落,不只是因為他們被這兩大政權征服,也因為他們被整並到新的政治空間中。而「終極輸家」是「原住民的政治空間知識被現代地理學取而代之,同時製圖的體制成為霸權」。Winichakul強調這是一個暴力的過程:新論述透過威脅、去穩定化或簡化將原本的論述變得模稜兩可並取而代之(p. 68)
ü   利用在東北柬埔寨Poey區的田野經驗,指出當地人儘管對於祖先的土地有清楚的概念[2]、但是在村落的邊界概念卻很模糊,除非兩個小村子遭遇到彼此[3](p. 69)
ü   自柬埔寨1993年開放外國投資以來,許多土地變成為農耕企業種植經濟作物,原住民們對此不滿,並在1997Poey的原住民領袖們齊聚商討、繪製村落的邊界。許多原住民也放棄游耕,改採現有土地認定的方式,將當下耕作的土地視為自己的私有財產(p. 70)
〔組織材料的方式〕
  基本上我覺得這篇應該不能算比較研究,暹羅的資料比較是被作者拿來當作他vs. 所要對話傳統的材料而已,基本上對Winichakul這位泰國史學家的研究就只是借用,並沒有做什麼批判。有關於研究方法的問題,下一小節會討論。
  透過這兩個個案,作者發現傳統地方對空間的知識都消失了,而這個消失的過程是一個主動的政治過程(亦即,主要論點/摘要(1)Fox vs. 蘇碩斌,詳後)。而他也同意Winichakul所批判的:這樣的空間概念轉換是一個暴力、是會製造衝突的。可是他進一步指出,這是因為當代mapping都只考慮到清楚描繪物理空間,而沒有其中政治、財產、法律的空間觀(亦即主要論點/摘要(2))。
  其實蘇碩斌老師《看不見與看得見的台北》也有提到傳統中國空間觀畫出來的地圖跟引進西方三角測量法的日式臺灣堡圖的差異,但臺灣被日本現代化的過程比較像是夾在警察和保甲監控下推動的過程和因為後藤「生物統治」所帶動的「主動參與(或主動被收服)」的過程下。Fox跟蘇老師都有提到當地居民主動參與的部份。不同的是Fox更強調這個過程無論如何就是must to do。身為在地居民(或是暹羅政府),不mapping就等於等著喪失權力或被殖民力量消滅掉。相對的,蘇老師是站在比較批判現代性的角度在「過去那個台北啊」一節提出反思,兩者的認識接近,但立場不同。
  所以Fox隨後清楚揭示:至少從歷史上來看,西方的空間觀點遠比原住民的空間觀點優勢(他沒有解釋為何),因此Fox提出強烈的宣稱:We must to map。但是mapping,不意味著帶來衝突,因為關鍵是能不能有不只是物理空間mapping的其他空間mapping。同時,mapping的實踐過程中往往過度考慮「誰製圖?」這個問題,但是,從暹羅的個案看來,暹羅沒有被殖民政權併吞,部份可以歸因於暹羅政府很快的反過來應用西式地圖,換言之,圖是誰畫的也許沒那麼重要,重點是資訊的掌握以及「用圖說故事的權力」
因此,在現代世界中,拒絕map絕對是死路一條,但是,我們可以掌握:(A) mapping的方式,亦即摘要的「(2) 考慮產權、法律、政治空間觀的mapping」。以及(B) map的資訊掌握,用現在當紅的話就是「資訊公開」或近用的議題。

【比較/連結】
研究方法:作者引入暹羅跟柬埔寨兩個個案,並以兩個個案來提出對地圖繪製政治的一些看法跟批評。這樣的研究方法是否有去脈絡的比較問題呢?我自己是認為Fox並沒有野心針對暹羅的個案做解釋、也沒有企圖透過「比較」來解釋暹羅跟柬埔寨的歷史,因此好像不能用對Skocpol求同求異法的角度來批評。

【總評】
  這篇文章較短,因此有許多細節在其中都被省略。但總體評來,我認為他宣稱對我而言頗有創見,特別是在於:(1) 必須承認:西方空間觀取代了世界各地的原住民空間觀。(2) 繪製產權、法律、政治等地圖。(3) 對地圖資訊掌握的強調。
  針對以上的創見,第三點我最為欣賞,在政治鬥爭中,資訊的掌握、事實的建構仍然非常重要,在政治中我們都在說「故事」,但是帶有強大「真理效果」的故事應該更為有感染力,地圖或數據,往往扮演這樣的角色。第一點我認為非常有趣,雖然作者本人沒有解釋,但或許可以跟演化論做個接軌?至於第二點,因為沒有清楚交待到底是什麼東西,看起來非常抽象,比較像是宣稱。
  材料組織方面,單純用Winichakul的材料加上自己的田野來做出其結論,有點略嫌速食,或許是作者在方法上面的交待不夠清楚所至。
  最後,很有趣的,對照蘇老師的研究,Fox這篇幾乎不去批判製圖本身。這或許是Fox的角色比較接近實踐者或應用研究所至。這導致他對於地圖的用處還是比較積極、樂觀的,無論是被動(we must to map)還是主動(可以畫出不同的地圖、對地圖的近用比誰畫地圖更重要)的評估上。要進一步思考兩者的差異,或許就得進入兩者各自期盼或感嘆消失的是什麼東西吧?




[1] 這邊不確定作者的推論是邏輯的還是規範的。
[2] 口述歷史清楚記憶村落的遷徙空間、原因,並要求曾經迫遷他們的政府讓他們回覆到舊領域上
[3] 這邊資料顯示兩小部落遭遇彼此劃定界線是因為越界者會引起祖靈(spirit)的不悅。似乎跟(西方的)產權概念沒有關係。

沒有留言: